他落脚在海淀区六郎庄村。因为租金便宜,4万多外来务工人员,蜗居在这片巴掌大的城中村里。
这里房间被切成大大小小的豆腐块,十几户人家共用厨房和室外公厕,每天早晨和晚上人们排起长队,等着接水和上厕所。
每天晚上,他必须强迫自己在电风扇的“咣咣”声中尽快入睡,第二天一大早,他还得匆匆起床,去赶开往公司的早班车。
后来,张雪峰凭借一张嘴,获得无数拥趸,也引来无数争议。即便早已实现世俗意义上的成功,但他始终拒绝宣扬理想和情怀。
他始终记得到第一天到北京时的激动,当时只觉得,作为穷人家的孩子,如果能成为那里的一员,他愿意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。
1984年,他出生在一个常住人口仅22万的小县城——富裕县。县城名字虽叫富裕,却跟“富裕”没半毛钱关系。很长一段时间,它GDP在黑龙江排名倒数,直到2018年才摘掉“贫困县”的帽子。
张雪峰父母都是铁路职工,一家三口挤在狭小铁路家属宿舍里,每天听着火车呼啸进站。
小时候,火车站是张雪峰的游乐园。一群小伙伴游荡在铁道周围的犄角旮旯里,看着偷煤的人悄悄靠近,又消失。
90年代末,经济凋零,社会激荡。母亲下岗,全家只能靠着父亲每月600元的收入艰难度日。父亲将年幼的张雪峰叫到跟前,将两条路放在他面前,让他选:
整个小学阶段,张雪峰都是在父母的棍棒下度过的。每次考试,只要没考进班级前三名,就要抽耳光。差几个名次,抽几下。最多一次:
张雪峰第一次独立是13岁那年,刚读初中。为了更好地供他上学,父母去了外地做些小买卖。他们每隔一个月会回来看他一次,其余时间,张雪峰就自己照顾自己。
买菜做饭、上学睡觉,全都一个人。实在无聊,他就拿出各个地区的试卷,一套接一套地做。
张雪峰后来回忆,幸亏那个年代没什么娱乐,要不然以自己的刺头个性,撒丫子没人管,指不定会问题少年到什么程度。
除了做题,他用踢球来释放过剩的荷尔蒙。他喜欢的球队是AC米兰,最大的梦想是未来进入国家足球队,带领球队拿下世界杯冠军。
原本张雪峰可以轻松考个更好的大学,高考前一场恋爱,导致他成绩直线名的成绩,被郑州大学给排水专业调剂录取。
大学时,张雪峰的梦想变成了主持。他积极参加学校大大小小的比赛,还获得过观众最喜爱的主持人奖。
他想着先进校广播站,毕业后就去当地电视台工作。哪料,直到毕业也没能踏进广播站的门槛。
张雪峰不想放弃,毕业后坚持参加了郑州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大赛。眼看顺利进入复试,最终仍被淘汰。
他不怕失败,但比赛时其他选手投来的异样目光,终于让他注意到自己那身西装,在人群中如此扎眼。心底某道防线轰然崩塌:
97年金融危机带来的不光是经济衰退,还有日益严峻的就业问题。之后的大学扩招,进一步加剧了就业压力。张雪峰毕业那年,周围都是备考的同学,考研热已初见端倪。
那个年代,国内互联网还处在初级阶段。大家主要通过纸质出版物艰难搜集信息,对院校和学科知之甚少。
此前,张雪峰用打零工挣的钱,组装了给排水专业里第一台个人电脑。就承担起了帮大家查资料的任务,渐渐掌握了考研相关信息。
一个在北京做考研辅导的朋友知道了这件事,叫他赶紧过去。在“大学生低收入群体”里,收入很高:
去北京第二年,张雪峰终于有机会作为考研辅导老师,站上讲台。操着一口东北大渣子口音,对着台下大讲特讲考研的意义。
接下来的很长时间,张雪峰蛰伏起来,开始系统梳理全国800多所院校的招研信息。 为了尽可能详尽,甚至连各专业未来的就业情况,也查了个底朝天。
那段时间,张雪峰几乎住进了办公室,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,实在熬不住,就睡上四五个小时,醒来接着干。
“累,累到不想说线毛一串的串串犒劳自己,心情好时,就破例吃一顿10元的大餐。他心里明白,穷人家孩子想过好生活,必须要承担这种压力。
东北人的语言天赋加持下,慢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讲课风格,不但诙谐接地气,段子也张口就来。
2016年,一段“七分钟解读34所985高校”的视频,将他送入大众视线。视频中,随处可见堪比相声段子的名场面。
5个月后,陆续有综艺发出邀请,此后,他成了《火星情报局》《快乐大本营》《奇葩大会》等节目的嘉宾,甚至还出演了一部喜剧电影。
张雪峰无比愤怒:所以你不是世界500强!几乎所有的五百强企业都告诉你学历不重要,但他们不会去齐齐哈尔大学招聘。
家长一股脑涌进直播间,排队等待连线分钟,他就要解答一位家长的问题。张雪峰噼里啪啦一段贯口:哪个省的?文科还是理科?能考多少分……简单了解几句,然后,迅速给出答案。
2023年5月,有家长咨询孩子理科考了590分,想报考新闻专业。张雪峰急得跳脚:如果我是家长,孩子非要报新闻学,我一定会把他打晕,然后给他报个别的。
“网红”的这些年,张雪峰早就习惯了道歉。每次道歉,他都言辞恳切,但心里跟明镜一样: